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这里是他的故乡,是他人生中被概括为“荷兰时代”的发生地,这里不是他创作巅峰的灵感之地,却是他在父亲死后再也没有回来的伤心地。


他是凡高。


来这里的一礼拜前,我心烦气躁,房间里的每一丝空气都像是一氧化碳,即将憋闷而亡。恰逢荷兰车票便宜,就选了这里散心。

出发前来过荷兰的朋友就给了我很多推荐,基本都是18禁的。我一本正经的跟朋友们说,我是去看凡高和他的小风车的。

路上重温了《渴望生活》,从前一气读完直呼过瘾的半纪实传记,再读时竟觉得甚是扭捏,欧文斯通揣摩下的凡高似乎木讷害羞神经质,遭受了厄休拉拒绝后自暴自弃,而翻丰子恺先生的《凡高生活》时又觉得凡高是个阴郁易怒不懂情爱的人。唯一让两者相似的除了天生高超的审美外,就是格格不入的古怪脾气。

在同一事件上起码两本书有同样的结果描述,前者讲述了凡高遭到厄休拉拒绝后销售业绩下滑,开始对客人低俗的审美不能忍受直至最后被辞退,后者也提到他在古皮儿公司时总是在鄙夷客人的审美而遭辞退的事实。

他不能忍受的也许不止是做作者低俗的审美,而是这千篇一律的工作,是这既定的社会准则。他始终在寻找内心深处的灵性,为他的上帝服务,或是通过传教倾听穷苦者对生活的麻木抱怨,或是通过漫溢情感的画作。

他渴望成功,或者说他渴望世俗的认可,从他对成绩斐然的高更的崇敬中就能看出,他同样想得到世俗与内心灵性之间的平衡。可他天生反骨,这大概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从讥讽客人,到违背牧师,甚至拿刀追逐高更,在每一次可能走向世俗的成功时他都自断其路。

博物馆最后一个厅的讲解词说,《群鸦乱飞的麦田》并不是他最后一幅画,在那之后他又画了几幅积极向上的作品,他从未放弃过与生活的挣扎。

可能只是最后输了吧,输给了俗世。

也或者是赢了,毕竟杀死自己这件事是身为人最大的反叛。

与这反叛精神如出一辙的是他的故乡,荷兰。

大麻,红灯区女郎,性博物馆,不可描述的真人秀,这个国家把人类隐秘又羞耻,往往惯于在黑暗中发生的事物都展放在人来人往的白日街头。

其中经济历史原因无可厚非,但它将吸毒者视为受害者而非社会危害者,瞧,这是一种多么反叛的宽容。同样的,在情感关系上他们也包容多元,这里不乏备受争议的开放式关系。

几乎所有社会准则或是道德边缘的禁忌,在这都被放宽了界限,这大概也是很多人向往这个国家的原因。被合理化的禁忌,再去除了违背秩序后的惩罚机制后,作为游客我们内心的禁忌感却还在,所以只需截取原始心态里破坏禁忌追求本我的那部分快感,将快感最大化。

想明白这点后,18禁场所就都没去。倒是真去看了凡高的小风车。

小时候喜欢他就临摹他的画,因为不擅人物,临摹最多的是风车和鸢尾花。现在季节不好,欧洲大部分地区都是雨季,淅淅沥沥的甚是烦人,风车不能登顶,我就坐在河边椅子上听响。风车里面好像是奶酪作坊,靠着风力木桩一声声打下来捶打奶酪,奶酪奇怪的臭味蔓延开来,河边风很大,感觉自己是只破败的布偶,四处漏风,大风吹的我头发和围巾齐飞。

可我想起来的却是“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就这么心绪顿开,生出了一种逆风远走的愿望。

也许这是对反叛的反叛。


12/10/2017
于Amsterdam到paris夜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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