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属于草地,而草地是橘色的

春天杀回来了,有草坪的地方,伴随着割草机“突突突”声音的是无法形容的青草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一种生命力的信号,我最喜欢的味道,它除了能引发我对生活的意外热情外,还能带我走回我最好的童年。

我姥姥家后院有颗枣树,每年枣子发红的时候,我哥就像只猴子,三两下就上了树,摆弄着枝桠摇来摇去。附近的小孩儿全都会聚在树下捡枣,我自小反应不敏捷也不会争抢,往往捡到手的都是青色的,我哥知道我的性子,大力摇几下就窜下树,他作为附近的孩子王凭着这点威信勒令每个孩子都把到手的枣拿出来,当然也有人不愿意,但奈何树是他上的,枣是他打的,不讲理的说这也算得上我们在理儿,然后那些最红的枣子都进了我俩口袋。

再后面是一排杨树,区别于枣树扭曲的树干,它们总是笔直地挺立在那里,这种树也是天牛最喜欢的藏身地,我那时还不知道怕虫子,仔细的找了抓来玩,拽着天牛的须角甩来甩去,数不清造了多少杀孽。太阳好的时候我们也会扯了网兜吊床下楼挂在树上,就谁先推谁荡秋千这个问题吵个不休,输赢记不清了,只记得有次我哥嘱咐我说,要把他推的高一点,我从小力气大,那一推真是使出了十分饱时的劲儿,直接把他推出了吊床摔了个稀巴烂儿的疼。也有几次,我俩挂上了吊床还没机会争抢,他就被一帮小男孩叫走玩打仗去了,没人和我抢也是无趣,躺在吊床上闭上眼,阳光落在眼皮上世界好像都变成了橘黄色,什么都是明亮的暖暖的,常常就这样在网兜里睡过去,也不觉得硌。

杨树后面就是一个用水泥砌了台框的小花园,我不记得这个装载了我童年的小院子的味道,但我记得在那里,我放生过一只养了一年,十足膘肥体重的兔子。当时家里人嫌它臭,碍于我的缘故也不能吃,我姥姥看我那阵子正沉迷新白娘子传奇,就唬我说它这么大了是要变成白兔精媚娘的,我挣扎良久恋恋不舍的含泪给了它自由,目送那雪白的一团蹦蹦跳跳边啃草边离开花园,暗暗祈祷它有天修成人型会回来找我。那里埋葬了我所有没养过三个月的宠物,小鸡、小鸭、小乌龟,死一个我就要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哭一场,然后和我哥来到院子里把它们葬了,顺道还拿吃剩下的冰柜棒立个小墓碑。在那里我冬天挖土,夏天拔草。挖了土就和上水搅成稀泥玩泥塑,拔了草就用小铲子剁成草浆,再配点花瓣树叶,自称是大夫四处悬壶济世的发药,当然主要都是发给我哥。

草的味道就被散发收藏在这些记忆里,那是很浓烈的又干净的生活气息。

在我童年结束的年纪老房子也拆了,花园自然没了,我哥也长成了个臭小子不带我玩了,我姥姥搬家后没多久就走了。后来有机会路过那里时我总喜欢四处转转,那里又盖个小花园,但什么都不对,只有草的味道依稀没变,还有写在时光里看不见的童年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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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文章越写越像高中生作文了
然鹅,我现在喜欢接地气儿的作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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